正文完 (第2/2页)

滚开。

    平心而论，徐泽远很好看，就算生气也不招人讨厌，因为这样一张脸，他能坐上现在的位置，还颇受了些微词，小贝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于是更加不能相信自己的价值。他不知道徐泽远付了多大一笔钱，但是看架势他如今是只能在这个人手下讨生活了。小贝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两步，跪到了徐泽远脚边。

    他不知道徐泽远会不会原谅他，毕竟这个人没什么感情，床上情浓时会说好听的话，过夜以后就视而不见，小贝傻归傻，还是能体恤出他的嫌弃和轻薄。所以他坚定信念，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垂着头，轻轻地说：“我错了。”

    徐泽远呼吸重了一瞬，小贝错愕地去看他的脸，却发现这个人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使得他看上去像一尊被抹了许多颜色以至于显得过分脆弱单薄的瓷坯。徐泽远看他的样子，像在看战火连天中缓缓死去的一匹马。

    小贝的心紧紧地皱缩起来。一时间，他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脸靠在徐泽远膝头。他注意到男人轻微地颤抖。而后，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头顶，徐泽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经由空气和骨传导混在一起，像是失了真一样。他说：“在这里住下来。”

    小贝知道这就是翻篇了，他没在意徐泽远带着颤的尾音，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徐泽远沉默地任由他亲，垂着烟，眉头轻轻拧起。

    他顿了一会儿，说：“付朗明在三北巷、就是之前带你去看的那个地方，给你留了个铺子。”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你要吗？”

    小贝缓慢地眨着眼，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徐泽远却如同已经得到答案一般，长出一口气，抱着他回到主卧。

    已经快凌晨两点半，残月在天上，露着斑驳的边缘，像一枚碎掉的玉。

    以下内容为作者恶趣味，不喜欢悲剧的同学停留在这里就可以，不用接着看，接着看的同学可以理解为自愿吃刀子，不接受辱骂

    小贝回家的第二天，徐泽远去见了付朗明。付总监先是紧张地问了不少事情，深怕徐泽远又一个不高兴就拿小贝出气，他喋喋不休半小时，徐泽远的脸色却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心情，最后搞得付朗明也不敢说了，只能试探性问他：“小贝……怎么样了？”

    徐泽远看着付朗明，他的总监眼里确实是真诚的关心，他沉默了一会儿，直接开口：“三北巷的地，不要再乱来了。”

    付朗明一头雾水，你不是卖给我了吗？

    徐泽远注视着他，目光好像穿过了付朗明，看到别的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很低，慢慢地解释了很多事情。比如三北巷作为曾经付氏对外斗争的一大惨败战绩，一度被城中所有涉及房地产的公司视作变数之地。这块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地，曾经在他们父辈的无数明争暗抢中发生了恶性强拆事件，造成居民伤亡，一度登上头条。

    付朗明心渐渐地提起来，他憋着一口气，听到徐泽远抛出一个让他头晕目眩的问题，他说：“付朗明，十年前小贝是怎么成为孤儿的，你知道吗？”徐泽远的表情好像在欣赏一幕动人的悲剧，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付朗明在很久以后回忆起来，才觉得他当时看到的是他自己在舞台中的死亡。

    当然，也是很久以后，付朗明才查出来，小贝出生时，是一个聪明正常的孩子。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在重洋万里外回想起当年的人和事，都已经寡淡如烟，唯有围绕着一个人的所有，都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滤镜。昏昏欲睡间，他又看到当年永昼岛门口那个眼神茫然的男孩，那时正是子夜，他带他走出永昼岛，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天上的月亮像一片被撕裂的苦柑，发着清淡的光。月光像水一样，把世间所有的苦处和乐事都埋没，于是人间在夜里显得那样的静谧美好，宛如绝望不会重来。/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