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刘小白抿着发紫的嘴唇,说完之后牙齿都在打架了。
张念忽然就伸手上去,用冰凉的右手揉了揉刘小白光滑的头发,他少见地在室外戴了眼镜,他在冲动之后有些拘谨,忽然躲开了刘小白困惑的视线。
看着远处在笑。
刘小白满脸的不悦,说:“你越来越喜欢嘲笑我了。”
“没有,没有。”张念摆着手,往路边走去。
刘小白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穿得不薄,空气很干燥,在鼻腔里升起温度,刘小白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陌生城市的街景从车窗外躲闪过去,刘小白忽然屏住了呼吸,他有一瞬间错觉得自己逃离了原本的生活,要陷入无边的自由里了。
有多自由呢?甚至连张念都能在他身边。
刘小白很机械地转着脖子,只留一条窄窄的视野在张念身上,他偷看着他。
张念举着手机凑了上来,给他看一张网络上的搞笑图片,说:“能出来真好,高三憋死我了。”
“你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
“你也很少这样说话。”
刘小白咬紧了牙关,他回击的方式是捏张念的胳膊,他说:“不要比赛了好不好,咱们回去好不好。”
“不不不,行,我错了……”张念倒不像在卑微地讨饶,他忽然很乖巧似的,说话的语气比原本多了一层柔光;他缩在车后排的椅子上,用诚挚的眼神看向刘小白。
司机穿着白衬衫配黑色领带,从来不讲话。
对于南方孩子来说,戴手套也是种奢侈的仪式感,两个人去看了这个城市最宽的河流,风割着他们泛白的脸颊。
快黄昏了,天仍旧是一片沉重的灰色,张念的手上是冻得坚硬的冰糖葫芦,两个人顺着亮起灯的巷子走。
巷子两边是逐渐喧嚣起来的夜市。
刘小白的牙齿磕在热奶茶的吸管上了,他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半空中杂乱的电线,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忽然不想回去了,奇不奇怪?”
“喜欢北方吗?以后可以考北方的大学,一直呆在这里,”张念吐着浓郁的白雾说话,他的另一只手别在长棉服的衣袋里,他把糖葫芦递到刘小白眼前去,问他,“来一口吗?”
刘小白张开嘴咬下了一大颗,他的腮被撑得鼓起来,一时间话都说不了了,几秒钟之后才含混不清地说:“好硬,好难咬。”
“不难咬啊。”说完话,张念也咬了一颗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鼓着半边脸,对视之后,在呼吸喷出的薄雾后面笑出了声。
彼此的眉眼熟悉,习惯的神态动作也熟悉,刘小白捧着还很热的奶茶,抬起手来,用杯子将脸挡住了。
“高考有什么目标?”张念问他。
刘小白沉默了几秒钟,他把空的杯子和纸袋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用手心搓冰冷的脸颊,说:“考一个好成绩,别的就随缘吧……你呢?”
“可能是出国。”
“有没有可能——为了她留下来?”
“会啊,但他不喜欢我吧。”
张念低下头,看着脚下淡灰色的砖块,他的发丝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