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到榻上去,接了轮子递的茶碗,又自个儿剥开干果吃
“不梳头?”盛星整着腰上的扣子坐下,问。
折枝咳了好几声,手压在心口上,说:“我来看看你就回去,你干嘛呢,烟熏火燎的?”
盛星顾不上说话,他等着人擦红描眼,于是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指着站在一旁的江菱月;江菱月转身去看折枝,笑得突然,毫不客气地说:“看不见么?”
他往前挪着脚步,结果被盛星伸手扽住了衣服袖子。
“客气点儿,”盛星说,“他是郑折枝,和南雁商会的卢小舟先生是故交,就算是陈老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江菱月转过脸来,看着盛星,又压着喉咙,说:“不认识。”
他走了,把那半截燃着的烟也带走,折枝这才从榻上下来,他踹盛星的脚腕,骂:“故交个屁!”
“我吓吓他,要不就这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人。”化妆中途,盛星一张脸惨白,只一边的眼窝里擦了胭脂,他还在欣赏自己整齐新修的指甲,得空,笑着跟折枝讲话。
折枝这才神神秘秘,站在镜子前头,盯着盛星头顶的发,问:“谁呀?”
“我一个朋友,来看我的。”
“瞎说。”
折枝不信他,于是嬉笑责问过后走了,轮子忽然慌慌张张进来,他把刚买的炒栗子扔到桌上去,喘着粗气儿,说:“陈老板在门外头。”
“他听得懂戏么?”
“陈老板跟江先生说话呢,好像还挺熟的……”
“说话……”
盛星穿着水衣子出去了,外头冷得彻骨,他笑脸相迎,说:“陈老板来了——有失远迎,请您见谅了。”
江菱月正靠着走廊一旁的墙壁,指尖上夹着快燃尽的香烟。
“盛先生,这是你朋友吧。”
陈岳敏穿着皮鞋西装大衣,身后有人帮忙拎帽子,他倒没有寒暄的习惯,只凑上前,问道。
“是。”
“那就介绍一下?认识认识。”
“江念微先生,老家在远郊。”
陈岳敏潇洒地抬手,立即,身后就来了人;那只掉下看台的烟盒儿,正以原本的模样,出现在陈岳敏手里,他说:“江先生,你的吧。”
“是我的,”江菱月把烟头丢到脚下去了,他上前来,伸手拿烟盒回来,然后扳着盛星的肩膀,凑到他耳朵边儿上,说,“着急呢,进去吧。”
盛星擦了脂粉的脸,在暗光里显得诡异,他眼角上挂着轻薄的笑容,又颔首,软着嗓子,说:“要梳头了,陈老板您参观吧,不打搅了。”
“那——”陈岳敏英朗的脸庞,倒迟疑了不短时间,他说,“改天请二位吃个酒吧,既然认识了,就都是朋友。”
盛星笑得脸肉快要僵掉,他扯了扯水衣的襟子,猛地回头去,看着江菱月,说:“那得去吧,陈老板请的。”
“去吧。”这俩字儿,轻飘飘从喉咙里丢出去,江菱月似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他点点下巴,很敷衍地和陈岳敏道别,接着拽起了盛星的胳膊。
骨头很硬,盛星唱戏要身段,因此总要养得瘦些,他跟着江菱月脚步凌乱地进去,这才得空喘口气儿。
江菱月问:“您和陈老板也是故交?”
“我认识他太太——”盛星赌气的心思上来了,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