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十分不屑一顾似的,嬉皮笑脸地道:“老大人,我们也是奉王爷的命令,进宫勤王来的。”他挑了挑手中的长刀,道:“冉氏奸妃在宫中纵火,王爷恐怕陛下被奸妃所害,特地命我们来保护皇上,你敢阻拦我们救驾?”
张校书“呸”的一口迎面吐在了他的脸上,喝道:“无耻之尤!勤王之师会来这弘文馆搜查顾御史的下落?”
那士卒不妨这老头如此的强硬,抹了一把脸,眼中就露出凶光来,一把抽出了鞘中的刀,当头就劈了下去。
斜刺里猛地探出一条木板,在他腕上狠狠地一磕、又一送,握刀的手筋上一麻,刀柄就脱手而出。
那人猛地扭过头来,喝道:“谁!”抬手重新接住了半空中落下的刀。
他弯下腰去接刀的时候,黑暗中的人已经踏出了两步,木板鬼魅似的一缩又一伸,再次重重地击在了他的腰上。
他瞳孔一缩,道:“顾大人!”
刀光在月光里雪片似的攻了过去。
顾九识神色坚硬如铁,一片木板在他掌中,使得如剑惊龙,与那兵士连连过招。但兵士的兵刃是禁军的镔铁长刀,而顾九识手中到底只是一片木头,被刀锋削过五、六回,就变得半长不短,再也没有一点优势。
顾九识的腰间、肩上也开始添上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口。
他们在这小院中缠斗了一回,外间却始终再没有禁军进门来。
那兵士眼中凶光一闪,知道时间恐怕不能拖延下去,一面拼着被木板的尖锋扎在肩上,怒喝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整个人合身扑了上来。
顾九识眼瞳一缩,急急地后撤,刀光却越来越近。
“扑”地一声,那片来势汹汹的刀刃在最后一刻忽地卸了力气,软软地、斜斜地落在了一边。
那兵士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几步,扑倒在顾九识脚尖前的地面上,一团黯黯的颜色从他背后的衣服上沁了开来,显出后心口上一支精钢的弩箭。
顾九识微微地喘了口气,快步上前捡起了跌在地上的长刀,才丢开了手里已经只剩短短一截的木板。
他抬起头来看着弩箭飞来的方向。
一个黑衣玄甲的年轻将士放下了手里的短弩,沉声道:“顾大人,归骑前卫将军齐九,奉太子妃娘娘之命,前来护持大人回府。”
顾九识颔首。
他眉宇十分森郁,先问道:“有劳齐将军,将军可知我家中如何?”
齐九道:“请大人放心,娘娘已经另遣一队人马前往府上。”
顾九识稍稍放下心来。
他不甚在意地替自己擦了擦伤口,将未止住血的地方简单地包扎起来,又道:“我方才闻这贼子他奉永王之命至此,齐将军可知当真是永王谋逆?”
齐九垂首道:“如今宫中纷乱,诸事不定,卑职亦不能确知如何,但遵娘娘所命,保护大人不受损伤。”
他劝道:“您如今是回府还是往上阳宫去会合太子妃娘娘?宫中危险,万不能在此地多留了。”
顾九识却摇了摇头,目光深深地道:“齐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顾某不能苟且偷生,弃吾君于不顾。”
齐九沉默了片刻,道:“大人,此刻宫中形势未明,卑职所部也不过三百人,再往宫里去,卑职难以保证您的安全。